我是平面设计师,我要坐劳斯莱斯---包益民访谈
2012-02-11
随着《PPAPER》的发展和包益民的不断实践,他的很多新理念和新方向正在等着和团队一起去探险;过去,他曾经创造了让很多人一再重复的杂志奇迹,现在,他试图建立一种能把创意和商业结合,让创意在商业中发挥更大作用的崭新公司形式,他会成功吗?他如何让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梦想一往无前,具体成真呢?
包益民《PPAPER》杂志以及PPGROUP创办者
包益民新推出了一本杂志叫《ICB》,是International Creative Business的缩写。这也恰恰是他在做的事情——把Creative和Business对接起来。
这种对接不是做一个成功的设计公司那么简单,包益民绝不如此“小富即安”,他要做成比别人更会设计的最成功的公司。
在看到设计师只负责市场调查、产品制造、寻找销售通路、定价、物流、设计这六个环节最后一环的同时,包益民也看到了这个设计行业的无限可能。他要从“第六道工序”反推扩展,完成前面5个步骤。不再是公司把产品派给设计公司去设计,而是设计公司拥有自己的产品,派别人去完成其他环节。包益民要在上游。
和别人先有产品、再培育市场的做法不同,包益民打算借着他那4本风格明确的杂志,把产品直接植入在目标群体心中。
这是一个有趣的倒序,在情理之中,可又还是在意料之外,让人有那么点儿瞠目结舌……
“创意人”“生意人”的无边梦想?
“为什么我们不能做旅馆,不能做银行,不能做家具呢?为什么PPAPER不能有避孕套?我还要做教育!”
包益民爱用两种句式“为什么不?”以及“能不能?”如果常用这种思维问自己,结论当然是:没有什么不可以。
因此,自称“创意人”的包益民一直在往常规定义中的“生意人”方向靠拢,他的一个五年计划就是:在中国内地10个省共开设10家设计室,每家都有自己的产品,他设想PPAPER既然可以以前同时成功地经营了孕妇装和杂志,那么以后餐厅、旅馆、银行、牙签、轮胎、矿泉水甚至保险套也都可以去接触。“我们就是一个贸易公司,进出口创意和设计,只要跟创意设计有关,我们都接触。”包益民笑嘻嘻地给你勾画前景,看得出他是认真的,那片刻,你眼前都跟他一起有画面了。
在包益民看来,设计公司“烂”的原因,就是因为它们处在整个产业链上最不能生产实际利润、最让人不尊重的一环,“你知道一家公司用多少预算来做创意和设计?最多1%。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在赚1%而已,我总觉得那怪怪的。”包益民说。以他的标准,连目前业界最为著名的Philp Starck做得也不足够。“抛开对他设计的实际评价,单就年权利金来说,Starck应该算做行业领军人物了吧,从飞机到船,到面条,到房子,他无所不揽,但Starck一年的权利金有多少?约1亿人民币。”我本来想为这数字惊叹,不料包益民紧追上一句:“你去问中国电信的股东一天收入有多少?可能就有人民币1亿元。”
“做设计,你是不是已经告诉自己,我的门深就只能到1亿元了?我们的门槛是不是还可以再高一点。我不喜欢别人说:‘唉,包先生,可不可以请你为我们设计一家博物馆?’这样不够,我希望他们说,‘包先生,请你为我们设计一家博物馆,可不可以还请你帮我们经营?’”拥有自己的品牌——这在包益民看来,是他对设计公司的新标准,而无法达到这个新标准的症结不在于设计师的能力,而在于意识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不是宜家老板,只是宜家的家具设计师之一?差别就在于你对你自己的期许、你的欲望和你对想要成就的事情的打算。你今天必须要告诉自己,做到‘只有理想’和‘只赚钱’都不是最高标准,你要对自己多一些要求。”
大融合?
旅馆、银行、避孕套,PPGROUP计划的业务仅仅是多一点吗?是不是有点太多了?我想。俗话说:隔行如隔山,涉足这么多行业,难免有陷阱。何况读过一些商业案例,上世纪90年代多少大公司纷纷冷静头脑,削减业务种类,提倡FOCUS,不知包益民对此如何看?“商业行为就是猜测人的行为,如果你了解人,你做什么东西都可以啊。”这是他的融合理论,箭头一指,就汇所有复杂现形于一个混沌体,就像太极,也说不清什么道理,总之就是有效。
“假设我有一千块钱,那么要去博物馆还是去看电影?去看电影还是去餐厅?去餐厅还是要买一本书?买一本书还是买一本杂志?”包益民问,“人的消费行为是并不区分领域的,所以我们做任何事情,都是在跟每一个行业竞争。”他觉得创意产业最大的失误是把自己限定得太死,经营博物馆也可以和LV竞争啊,同样两个小时消费一万块钱,如果博物馆所提供比LV更多,为什么人们不把钱和时间花在博物馆?
用包益民很擅长讲的那种极端却生动的例子来说,区分行业就像当一只可爱的动物走进办公室,他却和同事争辩这只动物的名称是狗还是马,多没意义!“只要知道这是一只很可爱的动物就可以了。我们现在的确要做很多东西,但市场介意我们的业务太多了吗?在消费者眼里,这是一家可以赚钱的、有自己理想的公司就好了,为什么一定要框定是一家设计公司呢?”
鉴于此,包益民也给他的团队提出了新标准——职能融合:“我从来不觉得我们的员工要和别的设计师比,我们要和所有的贸易公司、银行公司、律师事务所、建筑事务所的员工相比,我希望他们是最聪明的人。”他觉得如果丰田都可以要求员工在一条生产线上生产几种车型,那么广告公司也应该要求员工多职能,今天做会计,明天拍照,后天来做总经理,大后天再回来写文案,他希望用这样的方法来挑战,“要不然我们整个创意体系是没有办法提升的,10年后大家仍是关起门来讲客户越来越烂而已。”
克服欲望
如果让包益民用一个角色形容自己,他说就是电影《盗火线》中Robert DeNiro饰演的抢匪,这位本可窃得物件就远走高飞的大盗在片尾最后和警察的对峙中,一念之差,选择重回犯罪现场干掉一位漏网之鱼,结果被逮捕。
“我喜好冒险,对我而言,衡量世界各地的人的标准都是一样的,就是够不够勇敢。”包益民说。
他的确够勇敢,不是他什么都敢做,很难想象《PPAPER》杂志会有今天的局面,但勇者就能无敌吗?如何面对有限精力和无限愿望之间的拉扯,这是一个问题。
“现在开始,我也要开始做一些我最不喜欢的东西——割舍。”包益民说。“‘四十不惑’,还好我够40岁,能回答你的问题。”他一笑,“我在向‘五十知天命’前进,说真的,我知道我的成就和Steve Jobs二三十岁相比就已经相差太远,我已经不是那样一条命。但如果把时间的线放长,我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。”对于太多希望一时间难以达到所引发的痛苦,包益民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“别致”的说法,像中国老话:望远能知风浪小,风物长宜放眼量。
“如果你想做很多事情,但不要求自己一定要这辈子活着的时候全部做到,那其实你做起来还蛮轻松的吧。‘我可不可以用两百年的时间来做我要做的事情?’如果这样想你就会很高兴,因为你要做的只是找到认同你的人,传承它而已。”包益民说。“我前两天看了几个很厉害的故事,你知道吗?福特先生一开始并不是做车子的,没有人天生下来是会什么的,这都是鼓励我们做事情的故事。”
“大家都总有一天会死,如果你今天就知道你的长城不可能在你有生之年建成,那你还会不会去建造它?我觉得这是我们每一个人要想明白的事情。”
想明白了这一点,似乎也就能穿过令无限梦想具体成真的窄门。
PAO’S Q&A
你为什么说自己是“创意人”,而不是“生意人”?你的成就在今天看来很多都取决于你的生意头脑。
创意人做事情的动力是希望他被肯定,而生意人做事情的动力来自于效率和金钱,他不需要被认可。
我觉得,只做有理想的事情,或只做赚钱的事情,都是相对简单的标准,我希望给自己一个新期望——可不可以做非常有理想的东西来赚钱?
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设计师出身的人,我觉得我可以代表他们的想法,设计师觉得一个东西好,往往是有人认可、得奖;但我希望他们判断一个东西好,是因为它能产生影响力。什么是影响力?判断影响力的一个标准就是它是否有很多人买,买你的东西就是投了你一票。因此,我虽然用了些生意的形式来衡量,但我本质希望获得影响、获得赞同,我还是“创意人”。
你怎么看待平面设计产业,好像对它比较失望?
设计师在社会上是不被注重的。为什么《时代》不把我放在封面?设计师们可以正式地去问这个问题。但是如果真的放在封面,他觉得名副其实吗?你当真觉得一个商标好看,会另世界改变很多?
人们在超市里买东西,选择货品一定会遵循着产品好、生产好、品质好、价钱好、通路好、设计好的顺序,设计在最后的环节,到了这个环节,让你发挥去左右消费者的因素又有多少呢?
这就好像一款新手机上市,找你做广告,而手机又太丑一样。这时你能做什么呢?广告创意再好,充其量不过是告诉更多的人这是个丑手机而已。
如果换作我们,我们希望不仅仅只做设计这最后一个环节,我们会想:可不可以建议厂商,帮助他设计一款新手机?可不可以策划一种好的销售形式?可不可以设计手机软体?如果这些我们都可以做,那么到最后,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出一款手机?
所以,我希望今天读设计的人看懂整个社会、人生,看懂有些事情你做得再好,世界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,他们不能仅仅满足于设计,应该重新去想你是谁、设计可以做什么用。
你很敢讲那些看不惯的广告公司、设计公司啊,不怕得罪他们?
笑他们也是在笑自己。可是我相信我们公司的方向和理念是对的,未来我们会出一些像娃哈哈那样全世界大卖的产品,我们天天都在找机会,尝试一百次总有一次会中。
很多人都知道规则,但不见得他们愿意去做。就好像古时学功夫,讲到“剑向前挥就一定会赢”,但是有几个人会功夫?象棋规则讲“象不过河”,但知道的也不代表会下象棋。我们至少希望通过我们自己的尝试,把设计师、广告公司的游戏规则改一下。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可怜,天天跟客户要钱。
你知道那些广告公司的客户吧?早上说要东西,下午就过来取了,如果这是我们的客户,我们会“骂”他们的。我们会问:你要不要升官呢?想升官难道可以这样做事吗?从你做事的方式是可以大概看出你的人生的。我们会要求客户的,我们的公司是非常有尊严的。
你刚才表达了一个人必须要有多项职能。像PPAPER这样一个品牌,员工需要有多少种职能呢?
在我们公司,大学科班设计出身的人,要会到银行借款,要会摄影,能和客户直接沟通,为杂志提观点,甚至要会贴发票。
我觉得创意公司只要有一种Title的人才会赚钱,那就是Producer(制作人)。我们做事情,实际上在各个环节都可以找到所需要的专才来配合:公关公司、媒体公司、设计公司等等,但是只有Producer知道可以做什么、怎样去做。Producer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要找对人,这样我们才可以又开旅馆、又开银行、又办学校,如果每一个人都是专才,那要招多少人?
我们招收青年的时候,一开始就会非常严格地和他谈:你要准备好,未来六个月,你们会被强迫做自己完全不会做的事情,做所有你不喜欢做的事情,而且做得很不顺利,可是只要坚持过六个月,你就变成蝴蝶了,再到别的公司去,你也许会想,别人怎么那么笨呢,一天只做一件事,我一天能做60件。
员工是否能经受住考验?
可以给你举个例子哦,我们这边有两个来了半年的新员工,她们刚开始三个月的时候都想走,因为不习惯,觉得我们的规则太没有规则。我当时劝她们:可以走,不过希望你们待一阵子再走。任何做过运动的人都知道,肌肉长出来是会痛的,痛完以后才漂亮。
后来她们一起参与了明日博物馆的设计过程,设计博物馆要涉猎很多事情,在这个过程中,她们就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一样,尤其是其中一个女孩子,她的老公在别家设计公司工作,整天只设计一个包装,而她开博物馆,首先要想开什么类型的博物馆;其次,想如何去经营;再次,怎样赚钱。而且我还不准他们加班,不能说老子豁出去了,一天20个小时地做,这样就不够有尊严。他们必须能协调好所有一切的,这对能力是很大的提升。
其实我们每个人一天中都扮演了很多角色,好儿子、好丈夫、好主管、好的社会人士,我们并没有少扮演什么。
你喜欢什么样的员工?
最看重他们的诚实和热诚。我希望员工不要小气,要舍得付出。
中国内地人才资源很多,充满挑战性,但台湾整个还不到上海这么大,竞争激烈程度小,年轻人也就不珍惜工作体验。我讲一个简单的例子,不晓得内地是不是这样:在台湾,年轻人履历表是只寄一次的,一次没有回应就不再寄了。
这不是中乐透,只寄一次,我就会问,那你能有多想要这份工作?所以别人寄履历表,第一份我们是绝对不会回的,就看他有没有热情和决心来投第二封。
我觉得你是一个有很多雄心去实现的人,你也说过欲望是非常好的动力,创意人要有欲望去做得更多。但现在很多年轻人面对的问题是:一有欲望他们就乱了,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,看到这个好就做这个,做也做得表面化,他不知道底下的实质是什么。
我觉得问题是:没有人去告诉年轻人,不知道事情、做错事情、慌张、浮躁是很重要的过程。
你难道希望一个人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?在世界上,99%的人是需要经过演变的。你永远没有办法跟年轻人讲不要吃酸苹果,因为他一定还会吃,他要自己决定苹果够不够酸才可以。年轻人对诱惑不了解,浮躁都是过程,他不可能50岁还是这个样子,他们应该学会的不是“不
乱”,而是接受“乱”的过程。
上帝很公平,在30岁之前,你要经历求学、找工作,需要进行很多摸索,于是他给了你很多体力;30岁之后你变胖了,他才让你的智慧变高。很多人体力和智慧一起掉下去,很可怜的。所以你最好在30岁以前把能犯的错误全犯了,除了不要坐牢,那不是很好吗?
你提到自己的终极目标是去做教育,教育那些设计师重新认识自己的行业,为什么把教育作为最终目标?
一来,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商业模式吗?学生在并不知道自己能学到什么、学习成果如何的时候就交学费。
二来,我觉得学设计就好比学英文,社会上有两种人,一种人毕业后只能拿英文来传简讯通知老板几点开会,而另一种人想要写日销售量大过《达•芬奇密码》年销量的《哈利•波特》。我觉得对设计师真正的教育是要教他成为好的、有理想的人,而不是仅仅成为一个会讲英文的人。
你准备5年后出一本叫《我是平面设计师,我开劳斯莱斯》的书,书名很张扬。
我计划5年后在上海买一辆劳斯莱斯,买的那一天,会出这样一本书。实际劳斯莱斯是我非常个人的兴趣。我开劳斯莱斯,我的客户开宝马,那是一种我想追求的讽刺吧。也就是说,我们今天来谈判,我不求于你,我是个设计师,但我同样懂得商业,懂得怎么赚钱,我希望那是一个合作的启发点,而不是客户给你一个施舍,看看你能帮他做什么。当然我可以承认这个手段是非常拙劣的,但很多社会的、人生的启发是必须要很极端的,我是一个非常极端的人。
你因为极端而吃过苦头吗?
经常。你认为任何的革命分子的生活是舒服的吗?他的路都是用红地毯铺出来的吗?
10年前,你和太太胡至宜一起成立了自己的公司,由为NuSkin设计一本产品目录开始,一直发展到现在,你觉得是什么让这一切发生?
手上有什么牌就打到最好。
『WHO IS PAO?』
“以我这样的性格,当然是独子。”包益民说,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不羁。
因为母亲在银行工作,父亲是外交官,包益民家境不错,据说父母回忆起他小时候,最大的印象就是:很爱笑。
因为父亲工作缘故,包益民很小就到巴拿马上学,18岁去美国读书,在美国待了将近13年,三十岁出头回到台湾,照他自己的话说,就是这么简单,然而在别人眼中,他是罗德岛设计学院和艺术中心设计学院的高才生;是毕业后去全美三大广告公司之一“威顿与肯尼迪”(Wieden&Kennedy)
面试、当即就被拍板留下的创作部唯一亚洲人;是带Nike等大客户三年后被挖到台湾李奥贝纳、后又到智威汤逊的创意总监;是One Show,NY Art Director Club,Communication Arts等近50个奖项的包揽者;是有4本杂志的沛报国有限公司(PPAPER,AANGEL,SHOP,International Creative Business)、主要从事创意设计的PPDesign(在台湾的PPONE、PPTWO,在北京的PPTHREE,上海的PPFOUR)、负责图书出版的PPBook、代理知名插画家及摄影师作品、发行相关商品的PPGalerie以及孕妇装品牌ivesean.com的老板。
〓他的杂志〓
“几百万年,人没有变太多,你真的以为他们有变更好吗?你问你父母那一代人,90%的人会告诉你,有手机、能上网并没有让他们的感情在这个时代变得更好、更有安全感,为什么会这样?人要的还是更有安全感、更舒服、更快乐、更稳定的爱情以及生活、事业等等,这些是不会变的,想通了人的问题,就解决了所有问题。”
很遗憾,我们还是要再说一说《PPAPER》,尽管现在包氏已经拥有无数杂志,尽管他希望有新的故事掩盖过去的光彩,但《PPAPER》作为他的成功战役,也是分水岭,在今后的很多时间里,还会成为大家经常询问的主题。这本从内容到设计风格都在市场绝无仅有的杂志当时只售49元,在台湾约价值一包口香糖加两杯饮料,没有任何宣传,只摆在7-11贩卖。它的成功既不仅是内容,也不仅是设计,而是一次成功的商业案例。包益民一直希望可以把这种成功模式沿用到很多地方,但是在扑朔迷离的世界里,复制是艰难的。做杂志的那一天,包益民为的就是不再受客户的限制,推出自己觉得好的东西,但有趣的是,转了个弯,广告客户现在是他们的老大;设计人员要把版式做好,然后发送给采访对象审定;在中国市场,还有许多许多的问题等待这个初探的冒险者度量深浅。
〓他的书〓
“人一老他就希望他的东西能够留下来,把一辈子70年的经验缩成300页给你,多值得啊。我年轻的时候人家跟我讲任何话我都不会听的,我现在非常想听任何人跟我讲话。”
30岁之前,包益民言之凿凿自己不看书,甚至不看杂志,而现在,他每天都会看很多本书。“书真好啊!”他说,看起来兴奋异常,这种兴奋就好像捡到始料未及的财宝,不是一直爱书的人表达不出来。包益民说,他公司的变化,就是从他看书这几年开始的。”我讲的真不客气,七年看书我就可以改成这样子的话,可以想想,如果很早就看书的话,潜力会是很大的。”
包益民现在已经构思好他5年后的一本书,书名叫《我是平面设计师,我开劳斯莱斯》,他以在上海买劳斯莱斯的那一天发行这本书——鼓励所有的人。
“你还是用钱在鼓励他们做一件本质不是钱的事嘛。”我问。“我觉得大家可能都想用钱来了解人生。”包益民回答。
〓他的同事〓
好几次,包益民请我们给他和他的团队拍张合影。
包益民选择同事有两个条件:热诚还有诚实。热诚就是多投几次简历,诚实就是“我5块钱放在桌上,看放多久会不见”,考核标准很简单。
这个增长到50人的团队开始需要规模和有机组织,他们不久前开始打卡,包益民今年的一个任务是禁止员工加班,“如果有‘我没做完,只好加班’的心态,你就不要来了,”包益民说,他相信在短时间做得更好是有方法的。采访前一天,他还给同事人手一本发日本人写的书《如何在三个小时内把一个人的事情做完》。“你看广告公司每一个人都加班,每一个人都穷得像熊猫,也没有因此变得更好更聪明,行业也越来越难赚,一定都是方法错误。”
〓冯宇PPAPER设计总监〓
冯宇和太太17号认识,17号结婚,服兵役也是17号,所以他在《PPAPER》上化身冯宇17,很多人问为什么,也算一个广告效应。冯宇毕业后在几家唱片公司做设计,2002年进入了包氏国际,那个时候,包益民还是刚从公司广告策划总监位置上掉下来的落魄小子,和太太一起创业,生死未卜。《PPAPER》就是2004年冯宇和包益民去法兰克福参加书展一路火车飞机地聊出来的。这年年底,8个做设计的人人鼓捣出一本创刊号,连个摄影师也没有,图片得想方设法拍专业人员拍不到的视角,以此隐藏弱点。“一天拍完,效果不好,第二天再重拍,反反复复到截稿前。反正想办法让大家都满意。”冯宇说。“反正想办法”是这个创意团体一直以来难以匹敌的智慧。
〓苏文启PP Design(PPFOUR)〓
一年前,苏文启知道公司将在上海开分公司,就主动请缨过来,“因为想换换地方吧。”他说。目前,上海的一切都由苏文启操持,他就好像一个大管家一样,和那些崭新的从台湾运到上海还来不及拆封的杂志一样,这里一切都是新的,充满了挑战以及整个团队的梦想。和两位第一次来到上海的同事一样,苏文启很喜欢这里,对他来说,出差北京也算是相当新奇的事情,他能看到很多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,在新的环境,人总是很容易产生很多新想法,这也是包益民之所以希望在中国内地10个省开10家设计室的原因之一:“调来调去多有趣?”也许是无独有偶,这也是多少大公司推行轮换制度的原因,和那些高做庙堂之上的人力资源一样,包益民也在一直不停地员工心理。
〓王芝龄PP Design(PPONE)〓
在阳台上采访时,王芝龄还一副不善言语的样子,而才接了一个工作电话,一转眼,她就在和包益民争论起问题了。平时说话“很直接”的包益民在她的询问下,看起来反倒是慈父,这样的写实对比很有趣。也许就像包义民所说的,“他们看起来和随和,可一点都不随和,我看起来很不随和,实际都配合他们。”王芝龄一开始就在包氏国际,韧性和低调的能干是包益民让她独挡PPDesign(PPONE)的原因。她眼下在负责让包益民以及整个公司都很自豪的项目—明日博物馆。这是一个修车厂的重复利用工程,他们要动脑筋如何在台北市中心制造一个吸引人去的地方,他们要设计出博物馆的主题,找最喜欢的建设公司,邀请最有趣的艺术家,他们今日的能力已经被训练到足够去运作这一切。
我看——
正反面包益民
他的九分裤、Loafer鞋以及花白的头发、牙套都与假想中不同,不变的是出现在他第一本书——《天下没有怀才不遇这件事》封面上土耳其浴女造型的微胖身材。
那本被他称为“封面很刺激”的书在台湾售空三万册,一书难求。在书中,包益民讲述了自己35岁前半生。而那个被他称为“不出色如我也可以这样”的励志故事,他似乎不愿意再多提。他现在喜欢描绘的,是他的理念。
包益民是不啻于被用极端的方式把MONEY和创意连接起来的,表面上看,他是一个用类似“穷创意”“我是平面设计师,我开劳斯莱斯”这样的话来搅动本以不安分的设计行业、有着商业头脑和金钱气息的小子,但只用深深聊上几句,打开他的话匣子,就能看到他的赤诚。若不是热情过度、抗打击能力无限,他多年来恐怕早就闭上了“大嘴巴”,不再恨铁不成钢地追问“我们能不能做到如此?”“能不能好到如此?”在他的办公室,你一方面看到他谈到设计行业的怪现状时,一时间兴起,戏谑像女人买机油一样不懂设计却来找他们做设计、任人宰割的老板们,笑着对我说,“你可不要写,不然没有人找我们了。”
一方面看到他和他的团队接听电话、讨论客户意见时的专业态度,像他说的那样,“有标准和用良心。”一方面你看到他谈着理想然后又总是用金钱来衡量一切,把现实紧紧抓在手里,一方面你又看到他突然很淡然地松口,说:“我们不是很大的财团,投资要尽量去回收成本,我们只是希望确定我们的理想一定要能够赚钱、能够打平而已。”
包益民的有趣就在于他的两面性。
我早先就知道这个人在青年一代心中极红,但真开始动了要采访他的念头,是两年前看了他一个限时开放一年的博客。在那个博客上,大家可以随意问包益民任何问题,他都会回答。多数人问关于创意的事情,只有一个人突兀地问他,“什么是爱情?”记得包益民的回答大略是:爱情就是把手放在小狗鼻子前,它能体会到你的情绪。
采访的最后,包益民给我讲了一个故事,也是让我迟迟不敢动笔的原因。他建议我把这个故事分享给大家。
一个学生申报耶鲁大学新闻专业,入学考试是写一篇名为《什么是好新闻》的论文。“这个学生只写了一个英文单词即通过了考试,你知道是什么吗?”包益民看着我的眼睛,他的气场很大,我觉得有点儿害怕。
“Concise精准。”他说。继而不再做声,把早晨步行买来的早点送给我们带回去吃,然后便张罗同事和他在上海的台湾朋友一起去吃中午饭了。